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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护番薯地的岁月——我的人生履程琐记之二
  • 2024-04-28 10: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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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蔡运桂

1943年潮汕大饥荒,乞丐成群,饿殍遍地。记得有一少年,在我家讨得一碗稀粥之后,在路上跌一跤就一命呜呼了。当年甲子镇饿死者甚众,尤其渔民,因日本侵略军的封锁,不能出港捕鱼,故饿死至七八成。我外公家在甲子镇,因饥饿来到我家度日。

当灾荒严重的岁月,我家却有一亩多成熟番薯,因怕被偷挖,在地头搭一草寮,夜间有家里长工看守,白天就是我和外公看守,一位八十多岁老人和一位十岁少年,一老一幼,就是有人来偷挖,也难于抵抗。幸得当年村风纯朴,在主人面前强夺者甚少。

在守护番薯地的日子,常有一位少年背着一个布袋,手持一竹篮,装着一沙锅,内有热腾腾牛肉,每小块换一个番薯,乃是救命生意。我挖两个番薯,换两小块牛肉。外公说牙齿不行了,供我一人享用。在那海鲜稀短的岁月,面对熟牛肉,我小口流涎,巴不得一口吞下。

在那干旱绵延、田园荒芜的岁月,耕牛也无用力之地,许多农民为了活命,把耕牛杀了换钱买食品。当其时,抗日正处于艰难时期,政府顾不上百姓的死活,洋米等也断绝了。故耕牛肉只能换取番薯等食品。村中有劳力的殷实人家,早晨都到村前小池塘抢水浇农作物,那是村后地灵山麓流下来的清泉,是旱天最宝贵的水源,许多农作物是靠这“救命水”长成的。我家番薯地旁有一个较深的水潭,父亲、长工都到小水潭挑水救活农作物,这才有我与外公守番薯地、用番薯换牛肉吃的“风景”。

记得大旱数月后的一天,突然黑云翻滚,顷刻间暴雨瓢泼而下,我与外公躲进草寮避雨,虽然草寮漏雨,淋湿了我们的衣服,但久旱逢甘霖,衣湿心欢欣。不久听说村里有人患病,没法守番薯,夜里被人偷挖了。更加恐怖的事也发生了,村中有个光棍汉叫蔡妈猜,夜间看守番薯、青菜等农作物时,竟被狼狗吃了,当时轰动全村。我这好奇心强的少年也到现场看了,现场有搏斗迹象,蔡妈猜被狼吃得只剩下部分骨肉,观者都说是两只狼吃的。鉴于此种恐怖惨状,我家赶紧把番薯收回家堆放,我和外公也结束了守番薯地的岁月。那时正是炎热暑天,私塾学堂也停课。我和外公常在村前大榕树下乘凉,听外公讲出海捕鱼遇险等故事。回忆八十多年前的灾荒岁月,想想那城乡饿死的无数饥民,难免产生恻隐之心,悲情不禁涌上心头。

而今,老夫已届93岁(虚岁),人老矣。常言道:老人好怀旧,对我来说,既怀“旧”,也思“新”。以新旧对比,体会今天的幸福,也思及振兴农村的课题。新中国成立后,尤其是改革开放之后,农村发生很多变化,2018年清明节,我回家乡为先祖扫墓拜祭,眼见村中新的瓦房多了,旧时的茅屋少了,恰是繁荣景象,但上山扫墓时,看到许多良田荒芜,别有一番滋味。回忆儿时清明节,在风调雨顺年代,水田里是扑面而来的一片绿油油的禾苗,旱地中有苍翠茂密的甘蔗林,还有许多郁郁葱葱的农作物。改革开放后,全国经济蓬勃发展,却见到家乡的农业凋蔽,这种反差增添我心中的乡愁。我向村干部问其原因,说水利未搞好,水田缺水,无法插秧,另一方面是农耕耗工多,成本高,收益少,许多农民宁可弃农到城市打工赚钱养家建新房。我见到村边增加了很多荔枝树,以为荔枝丰收时农民可增加较可观收入,但是政府无组织经销,让农户小打小闹,自行与果商联系推销一部分,卖不起好价钱,影响了积极性。近听家乡的后昆说:有的地方政府现在十分重视耕种撂荒问题,主要以流转土地的形式交由农业公司经营,以追求规模效应,避免人力与效益不对称的矛盾。改造山地为水田的高科技项目也时有出现。农田撂荒的现象,已基本得到解决。荔枝种植方面,自去年开始,政府尝试聘请一批“荔枝经纪人”,为零散种植户找出路。赤坑、陂洋等地均出现了较大规模的经纪大户。这些消息让我欣慰。希望在有生之年,能看到城市农村共同发展,实现共同富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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