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庄海君
梅林寻梦
在路上,或者在时间之外,我比一场雪晚一些抵达。
遇见你之后,许多情节都有了自己的影子,落在身后,与一行白色的时间,见证了行走的过程。
我们当然知道,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。
我们的故事应该是鸟鸣遗留下来的,散落一地。习惯在离去后,悄然隐藏起来。
选择了这些,我只是梅树下的一个魂,提着世间的声音,赶在下一场雪到来之前,收拾尘心。
进入梅林时,阳光会再次摇响树上的风声,梅花的味道也开始融化,包括我的日子。
当所有的往事扑向这里,我无法预测这一段旅程的结局,或形容太过于深刻,甚至需要把身体涂成白色。
暮色已深,我像是一个时间的守护者,依然行走在这片梅林之中。
长沙湾怀古
用历史的手捞起一轮月色,照亮古城墙的伤口,那是战争留下的疼痛,一声一声,说出了镇海城的故事。在河底,沧桑成韵,或沉积成印记。
那年的夕阳,留住了古炮台的梦,却留不住行人的泪水与风雨的脚步,孤独成一粒夕影,摆弄着晚风。
城墙上,荒草等成夜色,喊破乡愁;城墙下,风景被流水修改,渐成往事。
河水途径的日子,记忆挂满停泊的渔船。南边,鸟影与落日相望无语。
千百年来,城墙上望成的风景,都在夜里拖成另一条河流,流淌着历史的伤痛。
又一年春去夏返,月满河岸。梦醒了,见惯了花红潮涨,多少流逝的故事,都在墙角悲痛成另一个故事,弹一段三弦曲,音落人已逝。
那夜,乌鸦来过,古城墙上的石迹还在哭泣,压弯了视线,尘埃已无处可寻。
被风声省略的时间,和往事站成一点,呼吸着河里的气息,聊一聊远方,历史就在眼前,守一夜的月光。
此时,我应该轻步走过,再轻一些,就能听清一座古城的心跳,与风吹落树叶的声音。
品清湖的方言
我坐在品清湖畔,说出言,说出了一条河流的去向,它在流它的日子,流成万物的形状。
一些日子属于城市,一些日子属于远方,品清湖与我一样,属于这些日子。
傍晚,夕影落在身上,一切都安静了下来。品清湖开口说话,说出我们的方言,渔船、渔火、渔民,把生活过成了一首又一首的渔歌;凤山、鼎盖山、屿仔山,妈祖的传说不再隐秘。
一只鸟飞过,知晓了这片土地的所有方言,与故事。
湖底的倒影,是雨后产下的方言,是全部生命的轨迹。
白沙外滩
所有行走过的声音都与脚下的泥土有关,水清岸绿,草木清明。一片树林过后,茫然不再,心怀敬畏,无需更多的叙事情景。
每向前走一步,水域会因此变得深沉,看过的事物开始有了新的想象,断断续续,抽离出风景。
比如,隐藏在脚印的人影与湖水还在交流,搁浅的往事被流云知晓, 山上的月光落成了一条河流,拥有的寂静还从未说出名字。
比如,每一次接触都是无法描述的,潮退后,选择遗忘。
从童年开始,我一直站在这里,经历过一场风雨,在意过一片树叶的去向。这时,我才发现暮色下的自己。
老楼岁月
那年的故事,显然是在想象之外的。等风来,一直到夕影也有些暗淡。
把身体里的时光装饰,沉默地对待每一次相逢,季节的奔跑已无暇顾虑,尽把沧桑放逐在孤独的路上。
在岁月面前,与尘埃对话,鸟鸣行影,美丽的抒情。
一抹乡情转动着梦想,说过的日子一再重复,踏出名字的痕迹;热爱,激情,事物在沉睡,许多活着的方式都在发黄。
一座老楼,一些时间,还有一些人,生活开始有点口语化。
相遇,叙事,在时间之外,总是那么风轻云淡。
一边行走,一边等待,静默地看着路上的风景,开始慢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