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林永炼

进入农历十二月，老李为“采囤”而苦恼。

“采囤（有叫“旺囤”、“扫舍”），是潮汕地区一习俗，寓意是把一年来的晦气都清出去，迎接新春的到来。每家每户年尾家里都要进行一次大扫除，用竹叶、或榕叶、或甘蔗尾、或长扫把，对家中天花板、墙壁角落进行清扫，把家里的蛛丝、灰尘清理干净，把家具都清洁一遍。

老李是潮汕人，每年“采囤”是家里一件大事。从农村到县城，又到一线城市工作生活，从住平房到复式楼房，年年如此。

生活越来越现代，家乡很多人“采囤”或简单化，或认为家里天天搞清洁，不再“采囤”。老李不同，保持传统，比如，“采囤”日子在农历廿四日前，看个吉日（好日）。亲自去摘竹枝叶，将其洗干净晾干，绑在竹杆上。“采囤”的环节比较多，清早起来，先将家里的窗帘摘下，盖在床上或其他地方，拿着竹枝叶分别对天花板、墙角进行拖扫，有的地方还用鸡毛彩扫。天花板（厝顶）采完后，将窗帘等布拿开，进行其它环节，从客厅到房间采好后，就可以清洗窗帘和被席等，整个家里表面上清洗需要两三天时间，其他比如衣柜、书柜、床下等地方整理，需要一周左右，是一个“系统工程”。

每年“采囤”主力是老李和妻子，儿子儿媳协助。前两年，请了钟点工，一些重活或爬高的由钟点工负责，老李作指挥也做一些轻的事。

“今年蕃薯唔比旧年芋”。由于疫情，一家除大李未“中招”，其他人都“阳”了，相继在“采囤”的时间段，老李想请钟点工，让其全包。可原为他帮工的阿姨正“阳”着不能来，其他阿姨，得知是“阳之家”都不愿意来。

家人感染病毒后需要心理调适和好好休养，不能太劳累，老李随时会“阳”，家人提出今年干脆不“采囤”，家里也很整洁。

每年都有“采囤”，今年突然免了，老李失落之余，根据家庭情况，提出要“采囤”，形式简单些，摘点竹枝叶意思意思，洗洗窗帘，被席等，其他物品洗擦整理再说，清洗用洗衣机不需要人工，他只负责拆装挂晒之类，一个人可以应付过来。

可是，老李想简单也简单不了，“采囤”还是和往年一样，且轰轰烈烈，该采的采，该扫的扫，该洗的洗。门窗，衣柜门，厨房，卫生间该擦的擦，该抹的抹。抽油烟机、洗衣机等，还进行一次深度清洗。

不难猜测，干这活的是清洁公司，每个人干的都非常专业。

“钱出头，磨死老猴”。花钱请专业清洁公司到家“采囤”多的是，没啥新意。

但，老李这次不同。

原来，老同事老杨打电话给老李时，得知他家情况，给当专业清洁公司经理的儿子说了此事，儿子通过父亲作了安排：选了好日，安排老李其他家人到公园搭帐篷和野餐，派了几个人带上专用工具到老李家。

老李今年不折不扣完成了传统“采囤”。他付钱给专业清洁公司时，经理说收多少他爸爸说了算。

老李心中有数：来5个人每人都是8个小时，按现时钟点工费用算……他发微信问老杨，准备转账过去。

老杨回复：我“阳”人不说暗话，人熟礼不熟，不能讨价还价。

老李说：一定。

老杨又回复：还我20元盒仔饭钱就好！

这是老李没有想到的事，那天，专业公司人员来“采囤”时，顺便给他带一个快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