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郑一涛

日前，黄旭华老人重回汕尾老家，探亲谒祖，抚今思昔，所到之处，赤子情怀溢于言表。黄老这一来，为日渐崛起奋力迈进新时代的家乡送来了新的精神鼓舞，再次掀起汕尾无数同胞思想的波澜。

“黄旭华是谁？”如今大家心中都有了共同的答案。这是个心怀大爱的人。中央电视台《感动中国》给他的颁奖词中说：“你的人生，正如深海中的潜艇，无声，但有无穷的力量。”无穷的力量源于他心中的大爱，源于他的大义担当，源于他善美如初的好人性，忠诚无价，朴实有“华”。

“我爱我的妻子、母亲和女儿，我很爱她们，但我更爱核潜艇，更爱国家。”

“对国家的忠，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。”

“列宁说过的，要他一次把血流光，他就一次把血流光；要他把血一滴一滴慢慢流，他愿意一滴一滴慢慢流。国家需要我一天一天慢慢流，那么好，我就一天一天慢慢流。”

一生的爱和忠诚，源于他在侵华日军飞机的轰炸声里铸就的初心。正是这“轰炸声”始终在提醒他“从哪儿来、往哪儿去”：唯有国家富强，人民的幸福才有保障。这份初心始终未改，一生奋斗唯此为求。

一篇阐述“核潜艇精神”的文章，对第一代核潜艇研制人员作了这样的写照：“他们大都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。在那个特殊的年代，真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。核潜艇研制，无论是核动力或是各种试验，都充满了巨大风险。广大科研人员不惜以身犯险，以身试险，也要确保核潜艇的安全。一些试验，要挑战生命的极限，不少科研人员争先恐后地报名，写血书、遗书，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，把最艰难的事情留给自己。”黄旭华就是这里边真实的典型代表。1988年南海深潜试验时，作为总设计师的黄旭华，以62岁高龄带头下水。他的“痴”和“傻”，在同事中是早出了名的。身为总设计师，在评技术职称时不申报“高级工程师”，让给下级，一直到1987年初，上级部门关心，觉得不太妥，未申请也“评”给他“高工”；几次派他出国参加学术会议，他硬是坚持不去，他说应该让专业更对口的年轻人去，可以最大限度地为我国科学事业吸收最需要的信息；面对外界的盛誉，他很不以为然：“功劳是大家的，我只是大海里的一朵浪花”；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以及获评全国道德模范，他都多次强调，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荣誉，他只是作为集体的一个代表出场。在黄旭华的人生词典中，没有为了一己利益的“衡量”“得失”这些字眼，只有为事业的奋斗与奉献。早年他岳母送给他的一个老算盘，从核潜艇工程1958年开始探索至1965年正式上马他一直在使用，他用这个算盘拨算出“国之重器”的精准数据，但他从未用它打算过自己的分毫得失。有人感慨说：“新中国一路走来，正是有千千万万这样犯痴犯傻的人，才有了今日的繁荣强大!”这正是“国之大者”，大爱所系，大善存焉。去年10月28日，黄旭华捐赠了1100万元个人所获奖金，作为科技创新奖励基金，以助力更多优秀人才脱颖而出、为科技事业作出更大贡献。至此，他已将个人所获得的各级各类奖项奖金逾2000万元几乎全部捐献出来。他希望他的捐赠，起到“种子”的作用，引起社会的响应，让更多的人都来关注、关心、支持科研和教育以及科普事业。

他关爱着新时代莘莘学子的成长。在中学作演讲时，他引导青年学子要做一个真人，养成独立的人格尊严。他强调学生既要培养学习兴趣养成钻研精神，又要全面发展。他曾在北京一个竞赛上，看到许多中学生戴着眼镜、弱不禁风的样子，不禁扼腕叹息：“理想的教育德、智、体、美要全面发展。”大爱大善情怀和严谨不苟的科学精神之外，他本就是率真见趣之人，自称“潜艇痴翁”，还有个“才艺痴翁”的雅号。他年轻时兴趣爱好十分广泛，吹口琴、拉二胡、打扬琴、耍太极拳，到老不离；从荒岛挖回家的花草，几十年后还在侍弄。在家里，他时常就是一个老顽童。一草一木见情真，与浩然大气融于一体，理想的善美人性焕发无穷的魅力。有一种“平凡的伟大”就是这样：经过生死抉择的信仰已然淌进了血液，也悄然无声楔入了日常行止。践行信仰，于自己是穿衣吃饭一样的寻常；外人眼里，也像见惯了穿衣吃饭，没觉着有什么差别。

人生在世，固然都是过客，但也都是桥梁和链环，每个人都应有自己的使命和担当。作为当下历史中的一员，知道这片土地的百年沧桑和艰难求索，认识前辈走过的坎坷路途和奋斗历程，了解先驱者创造的丰功伟绩和精神资源，学习、弘扬优秀传统，激励求真上进，为实现中华复兴凝聚强大力量，这是一份义不容辞的责任，也是一种价值实现的形式。

“是谁？哪来？何往？”这个关于“人是什么”的哲学命题，其实应该成为每个人日常生活的自我拷问。在进行人生的自我拷问中，我们完全没有理由拒绝优秀模范人物成为我们人生的参照——“他是谁？他从哪里来？他要到哪里去？”黄旭华院士就是给我们的一个极好的参照。以他为人物原型的话剧《深海》的主创人员透露说：“深海”不只是核潜艇游弋的深海，也寓意人生境界与灵魂熔炼的深海。黄旭华院士和无数楷模们，就是人生境界与灵魂熔炼的一个个“深海”。但愿我们都能透过他们的人生风采反观自己，自觉汲取好信仰的热量和好人性的营养，夯实价值取向的根基，更清醒地认清自己的职责，更准确地摆正自己的位置，更笃定地恪守自己的本分，养天地浩然气，做忠诚善美人！